老年人学习书法应注意的问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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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 2015-12-17 23:03:11
老年人学习书法应注意的问题

严太平在某老年大学发言稿

――老年人学习书法应注意的问题

 

       大家要我谈谈学习书法应注意的问题的,我从以下四个方面向大家汇报。这算抛砖引玉,请大家多批准指正。

 

      (一)要扎实基础

 

       孙过庭曰:“初学分布,但求平正;既知平正,务追险绝;既能险绝,复归平正。“求平正”属于学习书法打基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;“追险绝”属于创作上要解决的问题,当然“追险绝”也需要学习;到了“复归平正”,就人书具老、技艺成熟、风格成形了。到了“复归平正”,一般就很难进取了,若不再临帖学习,那就等于终止了艺术生命。

 

       学习书法要有计划性,要明白自己处在什么阶段,只要摆正了位置,才能有针对性的拟定学习计划和步骤,防止在学习上出现肓目性。不能跨越自已的程度,去追求高级阶段才应干的事。比如,不应该在刚学书法时就去“追险绝”、求风格、求力感、求气韵、求意境等等。跨越阶段地去追求,就是拔苗助长。学书法不能急于求成,否则会影响学习效益,很多人在很长时间里总在原地踏步,总在低水平上循环,究其原因与此有关。

 

       欧阳中石先生早在80年代,曾要我不要临米的《蜀素帖》,“要临米早期的作品”。《蜀素帖》属于险绝的;米早期的作品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,属于平正的。欧阳先生只对我提出了一个具体要求,这个点拨是婉转的,却是肺腑之言。当时我只能就事论事的理解,经过碰壁之后,才有了深刻的理解,学习书法要一步一步的走,临帖要由浅入深,扎扎实实地打好基础。现在回过头来认识欧阳中石先生的话,确实有胜读十年书之功用。沈鹏先生曾指出要我注意解决字的结构。已故的大康先生要我一个一个字认真临习。权希军先生主张不要急于求变,不要把字写得很夸张。他们所说的都是先求平正。这使我懂得,平正是基础,基础不稳,难以在今后有所发展。

 

      “平正”的含意既是指楷书,也不完全是指楷书,各种书体都有一个“平正”和“险绝”的问题。唐楷总的来说是平正的,而欧体就寓含“险绝”;有些魏碑就是“险绝”的。楷书相对于行书、草书来说是基础,是“平正”的;要使行书、草书达到一个较高的水准,必须要有楷书的基础。我初学书法時进展不快,其教训就是违背了循序渐进的原则,不是在楷书有一定基础之后,才去学行书、草书的。我的楷书基础是后补的。有一次有个人要我用揩书写块碑,那时,我的楷书还没有过关,临阵磨枪,现学了一阵,从那以后我意识到楷书有用处,才专心致志地写了一段时间的楷书。经过那段临阵磨枪,增加了感受,觉得揩书水平提高以后,就会感到自己原来写得满意的行书、草书作品不满意了,这是很受益的。老同志学书法,不一定要从横平竖直的唐楷入手,可以用行楷作为基础,或者以隶书来解决“平正”的问题。平正的基础没有打好,也不是说不能写草书,可以临习比较平正的草书字帖。

 

       练书法打基础,是一辈子的事,决不是一次到位就练好了的,是在否定之否定中不断前进的。就像先盖一个小屋,过几年觉得小屋不满意了,就推倒重来。再打更牢的基础,盖一座楼。几年之后又不满意了,又推倒重来,如此往复,不断进步。企图一次就把基础打得特别好那是不现实的。

       很多人练了一阵,当听到别人赞扬,或者小有名气之后,就以为基础差不多了,不再临帖了,忙于应酬,这就难以继续进步。我曾发现有的获奖者在以后的展出中不能入选,就是这个原因。加入中国老年书画研究会成为创作研究员的老同志,要注意不能把自己摆在创作研究员的位置,过多地投入创作,不一定能提高书法水平。如果不把临帖、学习放在首位,学习的时间少于创作、研究,那恐怕就不会有多少进步。基础不牢的人过多地投入创作,不仅无益,甚至会阻碍书法水品的提高。为何会如此呢?这是我要汇报的第二个问题。

 

      (二)只有专精才能“入帖”

 

       每个人临像某个帖的能力是有所不同的,这是天赋。过去我就发现有些老年人比年轻人还容易做到临像某个帖,临几遍帖,就有帖的味道。这说明临像某个帖的能力与年龄没有什么关系。临像某个帖是不是就“入帖”了呢?过去我不懂何为“入帖”,以为能对临、背临,就算“入帖”了,其实不然。仅仅能临像某个帖,不算真正的“入帖”。我觉得“入帖”的要求是很高的,要能达到随意即兴写出来的作品,有较浓的帖上的味道,书写的水平和帖的水平相差不太多时才算真正“入帖”。要达到这个标准是很难的,只有真正明确了这个标准,扎扎实实练基本功就不是一句空话。“入帖”就等于练就了一种看家本领,具备了创作能力。

 

      入了帖之后就要出帖。“出帖”的本领,青少年人普遍比中、老年人的本事大。全国书法大赛获奖者,有些是二、三十岁的年轻人,他们最多也不过写了二十多年字,在这二十来年里,他们不仅入了帖,而且能“出帖”,达到较高的创作水平。而在数十万离退休学书法的浩浩荡荡的大军中,不少老同志练了一、二十年甚至更久,很多人也很勤奋,天赋高的也大有人在,结果呢?“入帖”者极少,“入帖”后能出帖者更是凤毛麟角。离退休以后学书法的几乎没有人能入围“国展”,是全军覆灭。这和青少年人相比,差距太大了。究其原因,不在于天赋,也不在于勤奋,在此我和大家一起来分析这个问题。

 

      青少年在学书法之前,脑子里和手头上没有形成自已书写的坏习惯,或者说坏习惯比较少、比较弱、比较嫩。他们只要方法对头,肯下功夫,照着帖写上十来年,就可以把一个帖吃透,就可以形成一套和帖上差不多的书写习惯,他们一旦养成了好习惯,就终身受益。而老年人在学习书法之前,信笔写了几十年,都形成了自我书写的习惯,这个习惯中好的成份少,不好的成份多。旧习惯基本上是要被否定掉的,只有彻底抛弃这些旧习惯才能真正“入帖”。而老同志的旧习惯根深蒂固,十分顽强,正是这种旧习惯严重地防碍了“入帖”的进程,阻碍了老年人能力的发挥。是老年人难以真正入帖的根本原因。

 

      当对临、背临的时侯,帖的模样能逼使自己改变原有的书写面貌,使自己被动地顺着帖上的笔势,从字的结构到笔画,写出接近帖上字的模样。而当自己随意创作一篇作品时,帖上字的模样就忘记了,既使脑子里能记得住字的大概样子,也会由于你长期形成的旧习惯,导致你的笔势和帖上的笔势不合拍,你能记得起帖上字的那个样子,也写不出帖上字的那个样子。旧习惯就是这样把你从帖上学到的东西抵消得干干净净,甚至出现临帖若干年,而创作的作品中没有一个字,甚至没有一个笔画像帖上的样子。尤其是学习书法晚的人,记忆力差的人更是如此。

 

      我觉得找到病根之后,就好对症下药了。我的药方就是一个“精”字,就是要在一个较长的时期里,专心致志,死守一家,只临一帖,旁的帖再好也只读不临。“精”是为了尽快地记往帖上字的模样,并用某个书家的书写习惯,代替自己不好的旧习惯。中老年人记忆力减退,正因为很难记住字的模样,更要牢牢地把住一个“精”字,只有“精”选一帖,才能记得住帖上的模样,并能把记住的模样通过手写出来。如果学得过杂,过早求博,尤其是真、草、隶、篆同时并举,结果没有一个帖能在脑子里留下深刻印像,那一门也达不到一个像样的水平。 “入帖”是很难的,所以李可染先生说:要“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”,我再加一句话,老年人更要用最大的功力打进一个帖子中去。我为什么强调要打进一个帖子里去呢?古人字帖中,每一个人都有他各自不同的书写习惯,就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所写的字,也会有书写习惯的变化,不首先钻进一个帖里去,是学不好书法的。于佑任精选的集古字的《千字文》就不适合老年人去学。临帖就是要用帖上某个人的用笔、结字习惯,代替自己以往不好的习惯。一个帖的习惯还没学到手,没有把帖上的好习惯变成自己的习惯,就换另一个帖,这就像狗熊掰捧子掰了一个丢了一个,掰掉的不少得到的不多。旧习惯不改,不论你临多少帖,也不论你临多久,都不可能真正“入帖”。这是很多人练书法总不见明显进步的重要原因。

 

      既使做到了“精”,也不是每个人都能“入帖”的,有的人始终只临某一个帖,结果呢?写的字也不怎样好,这是由于临帖和创作脱节的原故,这也是由于自已的旧习惯在作怪。旧习惯是否被改掉了,最终不是以临帖的水平来检验的,而是要看你创作的作品是否把旧习惯改掉了。临帖是手段,创作才是目的。在学习阶段也需要搞些创作,如:参展、应酬。处在学习的初级阶段的创作,严格说算不上是真正的创作,只不过是临帖水平的反映。如果把这种创作当作是临帖的继续,老老实实地、自觉地强迫自己在“创作”时,仍然以帖为准,这样不懈地坚持数年,可能会“入帖”。如果按赖不住创作的欲望,想写出自己的风格,想追求艺术上更高的东西,就纵情去写,让情感驱使自己的笔,就会重蹈旧辄,把临帖的成果丢掉,使旧习惯死灰复燃。临帖就是要忘记自我、背叛自我,只有“脱胎换骨”的改掉旧习惯,把帖的模样记在脑子里,“融化到血液中”才能“入帖”。临帖是在充电,充了电之后,不能漏电,要主动用帖上的好习惯改造自己,改造得越彻底越好,就像那时的“斗私批修”那样。没有真正“入帖”的人,是不具备创作水平的,这时的创作是放电,创作得越多,旧习惯复辟得越凶,写得越多越认真,往往效果越糟。过去有的人为了参展,一幅字写了好几天,写了几刀纸,就是这一幅作品,就会把他在临帖时处于淹淹一息的旧习惯救活。一旦旧习惯复活了,要想重新写好字,还需要重新“脱胎换骨”。

 

      处在学习阶段,要先把学习的事干好。临帖是要把帖上的字记在心中,然后通过手表现出来。这当然不算艺术,艺术要融入情感,要有自已的风格。但是有自已的风格、有情感、有意境的作品,缺乏基本功那也绝不是艺术。书法艺术的很多成份是要通过功夫的淳熟之后,自然而然产生的。要进入艺术的自由王国,必然要经过很长时间的书法规范过程,也就是要经过那个不可愈越的“必然王国”阶段。这个必然的过程,就是画字,就是“意在笔先”地画帖上的字,画心中记住帖上的字。能画得很像,就说明有功夫了。而“写”出来的字和画出来的字不同,写出来的字融入了自己的情感,是性情驱使。能“写”的人,要想继续登极,还要继续画字。没干好“必然王国”的事,就放手去搞“自由王国”,“人有多大胆,地有多大产”,跨越阶段,搞冒进,就会事与愿违,到头来大炼钢铁的钢还要回炉再炼。学习书法的方法和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理论是相通的。其实干任何事情都应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。

 

      怕没有自己的风格,就容易导致在认识上出现偏差,会阻碍进步。李铎先生曾经说过:“不要怕学像了帖!”。他学郭沫若就很像。这也涉及到一个正确对待自己的问题,字都没有写好,没有写稳,就怕人家说自己是“书隶”,就去搞自己的风格,“皮之不存,毛何附焉”。欧阳中石先生也曾说过:“不要怕没有风格,能写得和颜真卿一样好,真假难分,那就很了不起,就是当代颜真卿,实际上是办不到的,学不像就是自己的风格。”所以要尽量学像学好。我曾对李锋、欧阳先生的话发生过疑问,这不就是当“书奴”吗?当“书奴”是没有出息的,这在理论和实践上就产生了一个矛盾。但是,实践告诉了我,不当好“书奴”是不能“入帖”的。任何好的理论都要结合实际,脱离实际的理论是行不通的。严格来说,历史上只有极少数的人摆脱了书奴的地位,唐以后多数是王羲之的书奴,现代派不想当王羲之的书奴,却又都挤到伸腿伸脚一路上,当了现代派的书奴。

 

       临得要精,读得要搏。只有博览,才能始终保持眼高手低,才会有不断追求的动力。

 

      (三)要肯动脑

 

      学书法要“悟”。以前我以为“悟”很神秘,不知从何入手,也不知“悟”什么。只动手,不动脑,没有去“悟”,所以总是不开窍。实际上根据自己的情况,研究符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和步骤,思考提高学习效率的办法,这些都是在“悟”。书法中的“悟”有大小之分,大“悟”是解决学习书法的方向、方法、步骤问题,其中根本的问题是要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,不要拔苗助长。你认识到了书法的一些规律性的问题,那么你的学习方法、步骤就会对路,就会产生效率。“大彻大悟”则是另外的问题,那是要解决书法艺术本质属性的问题,是要开创新风之类问题。不论大“悟”、小“悟”,在很多情况下,冥思苦想往往得不到。反而在看得多了,写得多了,琢磨得多了以后,有时就会突然开窍。常常是突然明白了别人曾经说过的某句话,或者是真正弄懂了书上的某个道理。而这个道理往往是人人都会说,而没有真正照着去做的道理。当然“悟”,需要“字外功”滋补,要“悟”出一条适合自己情况的路,没有“字外功”的滋补是“悟”不出来的。老同志都学过哲学,辩证唯物论、历史唯物论和对立统一规律、否定之否定规律、量变质变规律,这些对认识书法艺术及其规律,以及在寻求自己的学书道路是颇为有益的。当然,理论不与实践相结合,再好的“字外功”也无济于事。

 

       小“悟”是解决笔画、结构、章法的具体问题,属于技法技巧。在笔画、结构、章法这三个构成要素中,字的结构是关键。有很多人认为学书法要先过笔画关。我认为要先过字的结构关,后攻笔画。正像盖一个大楼,要先把框架立起来之后再装修。书法艺术美既在结构中又在笔画中,笔画美应该是更高层次的美,本着先易后难的方法,所以笔画应当放在后面去解决。要想真正解决好笔画的问题,要侍“大悟”之后,才谈得上追求。当然从未写过字的人,需要首先明白笔画的一些基本知识,譬如:逆入、中锋、侧锋、提按等问题,这都另当别论。我说的笔画主要是指追求笔画的力感、韵律感、节奏感之类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 字的结构是需要认真对待的。要动脑抓帖上字的结构特点。有些老同志不会抓帖上字的特点,光感觉到美,却不知道美在什么地方,既使是看了评介文章,也还是不知其然。尤其是不知道帖上的写法为什么会美。对于自己的字,也不知道差在什么地方,也不知道毛病出在什么地方。甚至天天写字,自己的脑子里并没有自己的字的印像,就像住在楼上,天天登梯,登了几十年也未必知道自己住的那个楼,有多少个台阶一样。这样写字就是不动脑。不去主动找自己旧习惯中的毛病,旧习惯是改不掉的。我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办法,未临帖之前先按自己的写法写上一个字,然后和帖进行比较,尽量找到和帖上不一致的地方,包括笔画走向、角度、笔画间的相互关系等等,往往不一致的地方,就是自己的旧习惯所致。自己的毛病找到了,帖上的这个字的特点也就明白了,对帖上的字也就记得更牢了。如果发现了好几个字都犯同样的毛病,那就找到规律性的问题了,往往改好了一个字带动了一批字,旧习惯就要这样一点一点把它找出来,把它改造好。再深入一步可以对帖上的字加以联想(利用黄金分割律、远取诸物、近取诸身等方法)、推理,就会明白,或者是书者的匠心所在;或者是书者顺其情性随其笔势所为;或者是源于师承……,当然要把帖上的字为什么会美真正搞明白,非有较深的书法理论作支撑是难以做到的。欧阳询对索靖书的碑“宿其傍三日”而观,他可能就是在像上边说的那样是在心追手摹(不过层次越高的人,他心追的范围越广,这应另当别论)。用这个方法可以解决临帖和创作脱节的矛盾,实际上还是“入帖”的问题。临帖和创作脱节的关键是对帖记得不牢,没有用帖上的用笔、结字方法,改造自己的不良写法,没有使自己形成与帖一致的好的书写习惯。为了形成与帖一致的好的书写习惯,就需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临帖,不搞创作。既使是在进行创作练习,也抱着临帖的态度和方法。好习惯形成了,才能算真正“入帖”,这不仅要有一段忘我临帖的过程,而且还需要有一段养成和巩固新习惯的过程,巩固新习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就像打江山难,守江山更难。一直要到自己即兴书写的作品不仅能做到和帖的面貌相同,而且书写的水平也和帖的水平大体一致时,才可稍息一阵。既使到了这个程度,还不能刀枪入库,还要时时小火常温,否则,还有复辟的可能。这真是需要用最大的笨功夫来对付旧习惯。

 

      (四)要解放思想

 

      古今有影响的论述,多是顶尖级大书法家说的,道理很对,哲理很深。但是,不是每个论述都适合各个学书阶段的人,有的只适合书法创作,不适合书法学习;有的只适合书法学习,不适合书法创作。要继承传统,但不要迷信,更不要形而上学、断章取义,片面地理解古今大师的论段。不要把玄奥当宝贝,不要用似懂非懂的论述去指导自己的实践。

 

      书法讲法度。我的体会是,处在学习的阶段要把书法法度当作法则、法规严格遵守。而对于书法创作来说,书法的法度就改变了性质,就成了创作的一种方法,作为方法来说,则是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,方法是灵活多样的,“不管黑猫白猫抓住鼠子就是好猫”(如:笔法中的中锋用笔问题,有的认为中锋是根本大法,要笔笔中锋;有的则认为中锋只是书写的一种主要方法,不能否定侧锋、逆锋、顺锋的辅助作用)。不同阶段的人,在对待法度上应该是有所区别的。在“入帖”时,要特别照“法”去写,而在出帖时就要变法;在没“入帖”之前,要力争“无一笔无出处”,而在创作时则力争“无一笔似古人”;再如临帖要“遵重古法”,而创作要树立“我即是法”;临帖要忘我,而在创作上要扬我。这些都是由继承和创新的规律所决定的。这就是毛主席说的“必然王国”和“自由王国”的问题。再打一个简单的比方,就像练拳击、武打,必须先从基本功入手,把每个基本动作练熟、练精,到了比赛和对打时就是灵活发挥,见机行事。

 

      历来对书奴的批评很多,尤其是前卫意识强的人更是对“书隶”说得毫无是处,在他们眼里唐以后的书家基本上是二王的书隶,这话也不无道理,前卫派的理论强调变化是很有道理的,艺术就是变化的。但是,不首先当好书隶,就不可能在创作的天地得到真正的自由。临帖要甘居人后,甘当“书隶”。临帖面临着选帖的问题,人分内向外向,字有精细和豪放两类,应针对各自的情况选帖。尚未“平正”就追“险绝”,跨越阶段地“取法乎上”,必然会走弯路。

 

      今人设了一个区禁,说只能临古不能临今。说临今人是“急功近利”。“急功近利”何以就是坏事?古代都讲师承,王羲之是学当时的今人卫夫人的。当他打好基础之后,上追钟繇、张芝,融汇贯通,创出了自己的风格。学今人可以看到他是如何用笔,是选什么样的工具书写的,这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“入帖”,能提高学习效果。历代书法名家多是出自书香门第,有良好的家传和师教,他们基本上是走学今人的道路,当今大书家也概莫能外。跟近人学,这条路比较顺畅,写的字能较早成熟,古人多在三十多岁就基本建立了自己的风貌,四十多岁就写出成果来了。在打基础时,并不一定要取法于上,更不是越上越好。书法艺术的价值关健不在于你是学古还是学今,关健在学好别人的东西之后,要跳出来,而且跳得好。

 

      另外,我再补充一点:当代大家多是在某一个方面特别专擅,启功的行书,沈鹏、李锋、欧阳的草书,刘炳森的隶书,要想早点出成果,应收缩战线,要先死啃一家的帖,入了帖,有了看家本领,才去博取,加以融会贯通。老年大学所以难以出成果与频繁换老师、频繁换帖是有关的,老年大学的课程设置,不能像艺术学院的书法班,老年人多数是想提高书写水平,而不是为了研究书法理论。书法理论是越研究越复杂,历史上水平高的书家并不一定是系统的书法理论家,王羲之就没有当代书法理论家掌握的书法理论多。因此说,字是写出来的,不是教出来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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